to:老师
过去的事,就叫故事。
在女孩四年级的时候,小乡村里转来两位老师。一男,一女。女的做了女孩班的班主任,男的是科任老师。女孩啊,可喜欢这个男老师了,他呀,简直是这个小乡村最幽默最风趣的人,他的知识是那么渊博,他的课怎么听都听不够,说起他时,女孩的眼睛都在冒光。
作为一个故事,似乎都该有个波澜。有天,哦,那是一个夕阳垂垂的美丽的傍晚。最后一节写字课,竟然是那个男老师来坐班,可把女孩开心坏了。所谓写字课,也叫抄书课。女孩心想,我才不要和他们一样抄书呢,我一定要写出自己的东西,比书本还厉害的东西,送给我最喜欢的老师,嘿嘿。那时的女孩,似乎是班长,也确实比其他的孩子成熟了一星半点。即便现在的我,也从没想过那时的她便能写出那样的文章:“人,如果要做好一个人,那他需要……”
夕阳垂垂,金色的光从小乡村吱呀吱呀的窗户漏进女孩的书桌。下课了,孩子们一窝蜂地交了作业打闹着跑回家了。扫地的值日生说,哎,你脚抬抬。后来,扫地的值日生都走了,女孩还在一笔一划字帖般地写写停停。不知道过了多久,也许一瞬,也许永恒,当女孩停下笔的时候,深深地呼了口气,开心地笑了。
三楼的教师办公室门虚掩着,老师们也都走了。她的心有一万只小鹿在冲撞,她轻轻地走过去,把那张轻薄的纸,压在作业的最上方,哦,不,还是最下方好了,哎呀,不行不行,中间好了,不不不,还是最上面第二个好了……想着男老师看到后在班上狠狠表扬自己的情形,她的眼睛就笑出一朵花儿来。回家的路上,小乡村已经炊烟袅袅了。
后来的故事,叫做深夜。男老师发现那篇文章后勃然大怒,以为女孩在质疑他的人品,凶狠地质问她,“是谁指使你写的?!是不是你的班主任?!说!只要你说实话我就不追究你!说啊!你说啊!”。后来,男老师叫来了校长。后来,男老师和校长把女孩关在小房间里不间断地质问她。后来,女孩总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叫出去,眼睛红肿地回来,再没有安稳地上过一节课。
都说是故事了,哪有那么轻巧呢。只是女孩似乎从来都是这样一个人,只记得那些美的,而那些深夜,总有一天会过去的。
她那么小,她在学校受到的,也从来没有对年迈的奶奶说过。想着,要保护奶奶,不能让她受到这些。小乡村的夕阳似乎就该是金黄的,她的奶奶似乎就该这么傻乎乎地笑,很可爱呢。
再后来,女孩的爸爸妈妈从外地打工回来了,把女孩转学到了小城。爸爸从学校回来后很生气,却压抑着一个字没有再问她。让这件事到此为止,没有再让她受到伤害,她有一个好爸爸。
差不多,十几年过去了呢。如今的女孩,内心强大。唯有强大,才敢去撕伤疤,让它长新肉。即便是那么小的女孩,即便她那么想要摆脱那样的恐惧,也从没有松过口让别人陷入深渊。小时候的正能量是一株小苗,不停地给它浇水,十年如一日,就长成坚硬的树,就再也没有人能捍动分毫。
如今,她的文采似乎依然不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