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o：随海

壹

有这么一个小孩
每个夜晚恶梦都找上门来
让她惊恐地死去惊惶地醒来
睁着眼
再不敢睡

直到出现另一个女孩
在那么突然的某一天
那么格格不入地出现
示意她——“嘘”
然后牵着小孩的手
把她从一堆僵尸里拉出来一路狂奔

她们气喘吁吁地藏在柜子后面
小孩转过头
看见女孩和自己一样年纪，一般大小
她的背后是窗吗
不然怎么
阳光洒在她身上
好温暖

小孩呆呆地问——“你…叫什么名字？”
女孩轻巧地笑——“随海。”

随海只出现过一次
小孩记了她二十年

贰

后来的很多年
小孩依然在梦里以各种方式死去
但她开始学会飞
抱着她的弟弟奔跑
保护她的爷爷奶奶
血滴在她的脸上，她轻轻地告诉她的妈妈
不要害怕，这只是梦，醒来就好了，别怕

一个人的梦总是嚎哭着
惊恐地逃窜
失声地尖叫
而当她有了想保护的人
一个人的心就那么一丁点大
被爱和责任塞满了
恐惧，就看不见了

叁

小学的懵懂
初中的朦胧
高中的迷茫
大学的随波逐流
眼里脑里
被蒙上了一层纱

老师布置了千百遍的，我的梦想
不知道谁的答案不是为了分数呢
她说，我想做个孤儿院院长
她从报纸上剪下那些失踪儿童的照片
小心翼翼地收集起来

随海教会了她温暖
她成为了一个温暖的人
她想做老师，做警察，做医生，做律师
所有化身正义的职业都让她心潮澎湃

肆

然而很快，她变得不满足
随着年龄的增长
她发现
她的自由太小太小了
她的力量太小太小了
她的那些温暖的东西被生活悄悄地消磨了
她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根木头
一个行尸走肉
一群绝大多数

当她突然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
冰冷得仿佛她才二十多岁
就已经一只脚踏入坟墓

伍

爸爸说，女孩子，自己活得安稳就好了
不
不是的
错了

如果她失去了要保护的东西
当现实露出它原本残忍的样子的时候
难道她还会被愤怒和恐惧支配着
一味地尖叫和逃窜吗
她早已经不是那样的小孩

随海教会她的不只是温暖
还有勇气和力量
早知道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公平与平等
只有规则
利用它
化为力量

怪不得想着努力让自己过上美好生活什么的
想想就没劲
想做的事
果然
应该更温暖一点呢

（笑）

这是一篇专门为她写的文章
她值得

陆

2018.9.17
多年前
那个女孩在满是僵尸的梦里救了我
和我一起躲在灰蒙蒙的架子后面
温柔地说
别怕
我看着她
自信而耀眼
温暖又善良

我问
你叫什么名字
随海

后来的很多很多年
我都在现实这个梦里
努力地扮演着
一个叫随海的女孩的样子

直到很久很久之后的某一天
当我终于成为她的时候
才发现
原来随海
就是我自己

后来
在现实世界里的某一天
在网易云音乐这个APP里
听见了她的声音

我想
哦，是她呢（笑）